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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。”

    当夜,众人各自坐着,等卫星电视上,中国春节倒数完毕,一年又过去了。

    天和还是没与陌生人说几句话,也没认识朋友。关越拿着个饭盒,站在桌前,开始挑饺子,一筷子一个。

    天和:“……”

    关越示意天和看,里头十六个饺子,就像被亚瑟的骑士们碾过一次,伤兵满盒。

    天和炸了:“你居然都找出来了!”

    关越:“小意思,我们回去了,jerry,谢谢招待。”

    “还是不要吃了吧,”天和说,“全破了。”

    关越在车上给管家打了个电话,到家时晚上七点半,桌上放了一盆和好的面与打好的肉馅,旁边还有小烟花,关越便捋了袖子,开始包饺子。天和在一旁笑着擀皮,把皮擀得五花八门,饺子皮过去一张,关越便包一个,时不时还得停下来等天和。

    “包点芝士进去,”天和说,“我喜欢吃。”

    关越:“待会儿你自己吃,我可不吃。”

    两人吃了饺子,关越与天和站在围墙下玩小烟花。十二点时,关越递给天和一个红包,说:“长大一岁了,给你压岁钱。”

    天和笑了起来,就和在国内一样,年年除夕都有。

    晚上天和想拆红包,但红包得年初一早上拆,可是现在已经是国内的年初一了,那伦敦算年初一吗?天和纠结良久,最后还是拆了。

    红包里是一张照片,照片里是两匹马,一匹是冯诺依曼,另一匹是白色的公马,两匹马并肩而立,那公马相当漂亮,就像魔戒三部曲里精灵的白马一般。

    天和:“!!!”

    普罗:“他送了你另一匹马。”

    天和:“确切地说,他给自己买了一匹,不过他刚开始学马球,真的挺笨拙。”

    那天开始,关越在郊区买了一个小牧场,将天和的马带了过去,与他的白马养在一起,下课后几乎总是能准时来接天和。

    天和在黑暗的长椅处坐着,大家都觉得天和与关越这个时候一定在一起,便各自玩了,只有坐在高处的关越听着江潮生的话,低头,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斜下方的天和。

    天和抬头,看他们聊完了没有,关越轻轻比了个手势,示意快了。

    普罗:“我想那两匹马……”

    天和:“不,不是在荣和的那匹。本科毕业以后,间隔年去环球旅行时,我说服关越,把马儿赠送给皇家赛马场,牧场也一起转交给赛马协会打理,盈利拿来做慈善。否则整整八个月时间不管它们,马儿也会很寂寞吧。”

    “荣和的老阿基米德,是从子蹇的马术队里退役,被他买下来送我的生日礼物,关越离开伦敦去华尔街上班的时候,是它偶尔陪我打打球。它已经不太能跑了,让它吃好点没关系,等复活节我决定把它送回伦敦去。”

    江潮生还在感叹他的人生。

    “许多事情如果早点发觉,江曼理应拥有更好的未来。”江潮生不无唏嘘地说。

    “可是您给了家庭您的爱,与陪伴。”关越最后说,“总要有所取舍,拿得起,放得下,这是我最佩服的一点。”

    “我曾以为,陪伴家人、爱人,日子还很长,总有机会,可时间就像沙漏里的沙子,过去就是过去了,错过的许多事,永远不会再回来……”

    江潮生点头道:“世界上的钱、物质,不可能只属于一个人。所以钱是永远赚不完的,可对我们重要的人而言,咱们就是他们的全部。”

    关越点了点头,望向天和。

    江潮生说:“人生路上,有太多的东西拉着你,扯着你,捂着你的眼睛,让你偏离自己的路,稍一不小心,行差踏错,你就什么都没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也总有一天,会被打趴下,百战百胜的,是神,不是人,没必要当神——阿喀琉斯也怕射向脚踝的毒箭。打趴下了,爬起来再战,对不对?最重要的人在身边,我们就无所畏惧,也不会真正的一无所有。”

    关越说:“我曾经差一点就一无所有。”

    江潮生拍拍关越的肩膀,笑道:“我相信你能拥有整个世界,哈哈哈哈!”

    夜十点,江潮生进去了,关越沿着山坡下来,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一个红包,递给天和,天和转头看他,接过红包,却没有拆,收了起来。

    两人轻轻地吻了下。

    关越说:“回家给你包饺子吃。”

    天和马上道:“怎么知道我想吃饺子!太好了!”

    江家的年夜饭只是应个景,天和也没吃多少,正是宵夜时间,关越、天和、闻天岳、张秋一家四口,坐在饭桌前,闻天岳用绞肉机打了馅,天和终于见识到关越与张秋双剑合璧的威力了。

    姐弟俩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过活,包起饺子简直就像机器一样,张秋拿着个红酒瓶,唰唰几下擀出手心大小的皮,随手一扫扫给关越,关越两下一包,搞定。

    天和:“……”

    闻天岳:“你俩这是机器人么?”

    张秋:“少废话!几点了都!快点!”

    闻天岳包了半天,捏来捏去捏出三个,关越已经包了两打,天和擀的那面皮歪瓜裂枣的,关越却直接搞定了,没一个露馅。

    十一点半,关越一身睡衣,在厨房里煮饺子,闻天岳与张秋拿了两个饭盒,装出去给值班的保安吃,天和站在一旁看,忽然觉得偶尔做做家务也挺有趣。

    “我想起那年在伦敦包饺子了。”天和说。

    关越:“我就知道你在想那时候。”

    白白胖胖的饺子浮了起来,关越说:“那天他们是不是背后说我什么了?”

    天和想了想,答道:“说你无趣不懂浪漫,这不挺浪漫的么?”

    十二点,大家开始吃饺子,每个人都吃到了一枚硬币,也包括关越。天和拆开红包,看见里面是一枚米德加尔特的小岛通用金箔,正面印了海浪与繁花,鹦鹉、猫与小鳄龟,反面印着‘一百’,当即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过完年初三后,闻天岳主动提出,打算带张秋去闻家的旧宅里住几天,把家里留给关越与天和二人世界。天和心想鬼才信你,铁定你自己想二人世界,想朝张秋示爱重新培养感情,又怕被我们搅黄了而已。

    年初七,天和稍微有点紧张,站在镜子前,不时看关越。

    这座城市渐渐地热闹了起来,经历了年节撤得干干净净,如同一座空城后,人一天比一天多,春光晴好,回暖后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很舒服。

    关越穿了另一身衣服,示意天和看,正是年前天和母舅家为他做的,天和记得那天为了给他送衣服,等了四个多小时,还在办公室里吵起来。

    “不要翻旧账,”关越适时地阻止了天和的回忆,说:“我已经有心理阴影了。”

    天和自己换上衣服,关越在身后替他系上马甲带,天和转身,给关越别上袖扣。

    “我有点紧张。”天和一身衬衣,西裤修身,马甲上身后显得腰身修挺,他知道今天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,需要与andy进行正面交锋,关越却半点没有异常,就像平时一样淡定。

    关越“嗯”了声,说:“宝宝不紧张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想什么?”天和侧头问。

    关越正在给天和别袖扣,闻言看了他一眼:“我在克制自己。”

    天和:“???”

    关越彬彬有礼道:“克制自己不要乱来。”

    天和:“……”

    天和转身,抱住了关越,两人在衣帽间里安静地站着。

    “还有不少时间。”天和倚在关越肩上,看着更衣镜里关越挺拔的身材与背脊。

    关越呼吸变得粗重,说:“你在邀请我。”

    天和感觉到关越的手拉起他背后衬衣,抚摸他的背脊,这个熟悉的举动顿时让他平静下来,继而侧头,迎上了关越的唇。

    一小时后。

    天和坐在车上,活动手腕,上面还有领带勒出来的淡淡痕迹,哭笑不得道:“我已经忘了要做什么了。”

    关越淡定地打方向盘,随口道:“忘了它,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不是很好。”天和开始后悔今天的提议,确实不紧张了,但焦虑感却被挪到了别的地方,“你该留点时间让我再洗个澡。”

    “来不及了。”关越说,“你身上有股香味,我还沉浸在镜子带来的视觉效果里,晚上回家我申请再来一次。”

    天和很想扁他。

    “关总!闻总!两位晚上好!”小周今天亲自出来接待,天和已经不需要请柬了,与关越礼貌一点头,走进宴会厅。

    “我真的……”天和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这个摘帽庆典。

    关越:“后悔没有多花点时间在中文文本上,否则你就可以精准地形容自己的感受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天和进了中庭,环顾四周。

    江家的股票摘帽宴会比圣诞节嘉年华的浮夸度超出了两个档,总店的布置在喜气洋洋的特别宴会厅面前,惨遭无情的碾压。

    迎面而来的大红色给天和的第一感觉是电脑的显卡烧了,四面八方的锦锻以腾飞状分散开去,四道螺旋楼梯簇拥着宴会主厅上恢弘的洛神赋图,中间一张汉白玉方桌,摆着待会儿庆祝用的礼炮与香槟。

    穹顶贴上了敦煌的云霞壁画,中庭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棵镀金的大树,树上挂满了红包。周遭的二楼平台栏杆上挂了中国结,会场中央则以乌木底座供奉着一个将近两米高的玉璧,全场客人穿着西装,奈何这场面还出乎意料地协调,看上去就像某个很喜欢中国古典文化的欧洲皇帝设宴款待群臣一般。

    “我要瞎了。”天和说。

    玉璧后是舞池,乐队呈翼状排开,卖力地演奏着。

    “我要聋了。”关越离发出尖锐声音的小提琴稍远一点,说,“普罗,降噪,搜寻andy下落。”

    普罗说:“andy还没有来,稍后大概率会迟到二十分钟。”

    天和取了杯酒,寻思二哥闻天岳怎么还没到,注意到关越始终陪在他身边,低声说:“你应酬你的。”

    天和现在已经逐渐习惯并能理解关越了,生意场上确实需要应酬,许多事他不喜欢做,总得有人去做。

    关越却道:“人走茶凉,谁会来应酬一个即将被青松与洛马森寻仇的人?”

    天和环顾四周,发现确实如此,关越从青松离职以后,几乎没什么人再来巴结他了。投资界里,大家明显地不太看好想以一己之力,与青松作对的关越,连打招呼都是简单点头,仿佛生怕与他废话多了,牵扯到自己。

    这就像当初epeus破产时天和的处境,世态炎凉,莫过于此。

    两人在角落里安静站着,不片刻,佟凯从大厅一侧的小门里出来,朝两人示意,三人聚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佟凯刚与江子蹇聊了天过来,稍后摘帽宴会上,江子蹇需要陪父母拉礼炮,便不过来寒暄了。

    “你去应酬吧。”天和点了下头,说。

    佟凯摊手,说:“人走茶凉,都不在诺林了,应酬什么?”

    于是两名曾经光鲜亮丽、出门前呼后拥的超级律师与霸道总裁,便站在角落里陪天和喝餐前酒。

    天和:“我怎么感觉把你们挖来epeus以后,好像害得你俩很惨。”

    佟凯:“偶尔也需要体验一下人情冷暖嘛。”

    关越深邃目光从场中挪回,手指轻轻刮了下天和下巴。

    天和看了眼表,佟凯低声说:“青松今天来了不少人,待会儿你们当心点。”

    关越点点头,佟凯又道:“闻天岳不会帮倒忙吧?”

    “放心吧,”天和说,“他还想娶老婆呢。”

    “嗨!阿芙洛狄!”johnny夸张的笑声响起来了。

    天和笑着朝johnny举杯,肖琴一身红色晚礼服,挽着johnny的手臂过来了。

    “你是众神之子。”johnny从不吝啬自己对天和的赞美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/?novelid=38669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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