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顶点小说网 www.223wx.cc,白雪红血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生意不做,到这小县之中,边地小域做这一行当。岂不是大材小用,干起了折本的买卖吗?

    古冬杨:不然。老先生,大城市之中固然有大生意可做,小县城中却也有一片不被人知的天地。我这小店不是仅以卖为主,也以收为目的。大都市里,能卖上好价钱的是好古董,小县城里能以小价钱收的,未必都是小古玩儿,这里面的便宜,不亚于大都市里的好价钱。

    关如水:这话倒有些道理。小县城里不识货的多,有件破东西,以为破,给钱就卖了。大城市里识货的多,破东西拿去一看,叫声好,价值连城了。收了不识货的货,挣了识货的钱,古先生好算计。

    古冬杨:小精明而已,小精明而已。

    关如水:那么老朽想问一句,关东塞外,这黑龙江又是塞外的边地,龙岗则又是这边地之边,在往边上,是小兴安岭,人烟稀少,而中国古都多在南国,就是近代的京城燕京、北平也在关内。自古以来,造器烧瓷多在南方,这地方能有几件古器可收?

    古冬杨:关老先生,此言差矣。东北一带,自古女真族摆脱辽、契丹控制以后,迅速崛起。阿骨打统一了各部,建立了金政权以后,京城就设在了黑龙江的阿城县附近。后来,金灭了辽,又于靖康二年灭了北宋;阿古打之侄粘没喝,也就是粘罕,率军直打到大江南北;天会四年破太原,五年破宋都汴京,掳徽、钦二帝北去。仅就这几年之中,中原的古玩儿宝器被运到金国之都,也就是黑龙江的就不计车数。可谓车马之队日夜奔流,珍奇宝物如溪归海。一时之间,金朝朝野上下、百姓家中,中原宝器无所不有;店铺商家、街头巷尾,滥卖古物商贩多如牛毛、无所不在。但随着岁月的流逝,后来,这些宝器在战乱之中,又大多遗落民间。所以,仅这一时期的这些古玩在民间中留存下来的部分之万一,就足够我有大利可图了。

    关如水:古先生不仅对古玩有研究,看来对历史也有所研究。可谓儒商了。

    古冬杨:岂敢。一知半解而已,在老先生面前是班门弄斧了。

    关如水:古先生。那么你对中国大都市这一行当的经营也是有所了解了?

    古冬杨:略知一二。

    关如水:老朽愿洗耳恭听。

    558、春日。日景。关家大院关如水房中。张善到门前,侧耳听听,轻轻叩门。

    关善耕起身开门,见张善,忙出来,拉到一边:张善叔,啥事?

    张善:程先生来了一封信,是寄给老爷子的,上面有个急字,我想让老爷子先看看。

    关善耕:急也不急,不差这一会儿功夫。老爷子正同东村古玩书画行的掌柜说话,等一会儿再说。

    张善把信交到善耕手中:善耕,另外还有一件事儿,这涂凤山突然又冒出来了。而且拉起了二三十人的土匪队伍,已经开始在这一带争上地盘儿了。

    善耕:涂凤山?

    张善:对,这小子现在好像吃了火药似的,挺冲,和葛金财叫上了劲儿。昨儿个两伙土匪在大岗村边上打了一仗,也不知道谁输谁赢。说今儿个还打。

    善耕:这话准吗?

    张善:准,是占伍刚过来说的。

    善耕思索地:涂凤山?他怎么又兴起浪来啦?

    559、春日。日景。关家大院。关如水房中。善耕入。立于关如水身侧。

    古冬杨:关老先生,中国大都市的这一行当最盛者莫过于北平。老先生又是在北平做过事的,那我就说说北平的这个行当如何?

    关如水:好哇。

    古冬杨:自明朝永乐十九年,北平成为京城之后,由于皇亲国戚,百官富商们对高级奢侈品的需求,北平的珠宝古玩行迅速兴起。当时北平的集市有内市、都城隍庙市和灯市。内市设在今天的神武门外,专门经营各种供皇室内府所需的古玩珍宝,绫罗绸缎。都城隍庙市位于西城,每逢初一、初五、初十五开市,每开市时,珠、宝、象、玉、珍错、绫饰无不毕集。而且还有一些外国商人到这里经营。正如明黄景城隍庙市诗中所说:“钗头金凤子,饰以明月珠”灯市则位于东安门外,是最繁华的集市。每年正月初八至十九日开市十天,石昆玉灯市诗说:“灯市百货聚,穹窿像山谷。斯细举名,最下亦珠玉”可见珍宝遍地的场景于一斑。到了清末,由于崇文门外,头至四胡同,有多家珍宝古玩店,有人就在这里建立了“青山居珠宝市场”

    关如水:古先生,您所说的,是珠宝,不是古玩。

    古冬杨:老先生,我下面要说的才是古玩。

    古冬杨:所谓古玩,是近代人创造的名称,在古代远些的时候,现在人所说的古玩,不过就是当时人们观赏或使用的器物。后来,这些东西一点点的被淘汰,失传制作工艺,再一点点流传到至今的,成为稀有之物,又再不能重塑,成为孤物或孤物类的就是古玩。

    关如水:有些道理。

    古冬杨:而北平,自清朝以来,到民国之初,经营这一行当的,则多在前门外大街正阳桥五牌楼一带。造假古董的则在起后街,也形成一市。

    关如水:古先生,老朽领教了,不过方才我已说过,我对这一行当是门外汉,也向来不做收藏。所以也没法儿与古先生探讨这一行当的奥秘,正所谓隔行如隔山。古先生今天如果还有其他的事尽可以说,如果没有,老朽年迈不易久坐。

    古冬杨:好,关老先生,晚生今日来,其实也不是想和老先生探讨古玩行当,只是慕老先生大名,关家又是城中的大户,所以前来拜访,以求日后关照的。更想表达一下心意。

    古冬杨将随身携带礼品盒奉上。

    关如水:古先生,素无来往,不敢妄受厚礼,还请古先生收回。

    古冬杨:关老先生,薄礼而已,不呈敬意(将礼合打开,里面露出一方砚台)

    关如水搭眼一看:嗯,好一方端砚,只是不古。

    古冬杨:老先生好眼力。确是端砚,也确实不古,所以称薄礼。

    关如水:好,我收下。不过,有一句俗话,叫作来而无往非礼也。我也有一礼物相赠。(对关善耕)善耕,去我的书房,把架上盒中的笔架拿来。

    关善耕:是。

    善耕到关如水书房中,拿来,递上。

    关如水接过,递与古冬杨。

    古冬杨接看:老先生,好一个碧玉架,也不古。

    关如水:识货。年轻人,你这样有学问,应是作学问的人。但恕老朽直言,古先生应该将学问用于仁正、善行方面,那功德就是无量了。

    古冬杨:老先生,如何以此言教晚生?

    关如水:古先生,没听人常说吗?古稀人可观面相取人品,如一恶人,虽为美相,却眼含杀机,内隐狰狞,肤有凶纹。这是人的心态和行为演变在脸上的,人可藏言藏欲于心;心则是藏于面相上的,万无一错。

    古冬杨起身:谢老先生指教,晚生就此告辞了。

    古冬杨、小村出。

    560、春日。日景。关家大院。关如水房中。关善耕送古冬杨。转回。

    关善耕:爹,这个古冬杨你觉得人怎么样?

    关如水:难说,是一个很难琢磨的人。可他的高论,倒好像真是个做生意的。不过这个人与他交往时还需多加小心,此人绝非良善之辈。

    关善耕:爹,是。

    关善耕将信递上:爹,程先生的急信。

    关如水急忙接过展开。

    561、春日。日景。大岗村。葛金财带人冲进大岗村中。涂凤山拼命抵抗。涂凤山身边的土匪大部分被打死。

    葛金财喝令手下猛打。涂凤山走投无路,被逼下河堤,跳入八里河中。葛金财带人追到河边,涂凤山已无踪影。

    吴三儿:葛爷,让他妈涂凤山跑了!

    葛金财:跑了就跑了,他现在的涂凤山已经成了瞎眼之虎,折翼之鸟,瘸腿之马,断脊之驴。想翻身不容易了。

    吴三儿:葛爷,涂凤山不会再来了?

    葛金财:吴三儿,你想想,涂凤山三度翻身,三度沉下,跟他的人,无一生存。第一拔,被柳三儿交出去,让县里毙了。他侥倖逃出,捡了条命;第二拔,联络了两家土匪,又被曹少卿带人杀了个一个不剩。这一回,他纠集了三十多人,结果又被咱们给收拾干净了,就这名声的人,谁还敢跟他闹腾,跟他闹腾,那是必死无疑!

    吴三儿:葛爷说得对。

    葛金财:走吧,三儿,回咱们的王元村吧。

    吴三儿:爷,这儿咱不要了?

    葛金财:谁说我要这地方了?

    吴三儿:爷,这不是块风水宝地吗?

    葛金财:屁!什么他妈风水宝地!若论兵书而言,这是块死地。断头之岗,绝峰这山,半绕之河。出路一条,退路一条,只要让人家把退路一堵,这地方就遍地是棺材,到处是坟丘子。可咱王元村不同,有树林,有河,有开阔地,有山,四外几个村子里又都有咱们的人。山上有咱们的秘密老窝。那才是块风水宝地哪!

    562、春日。日景。野外。八里河下游河边。涂凤山在八里河下游上岸。岸上树林里的一个窝棚。

    涂凤山摇摇晃晃,狼狈不堪。一步步上堤,往窝棚里去。

    涂凤山进到一个窝棚里,看见一堆干草,涂凤山仰身一躺,躺在上面。放声大哭。

    563、春日。日景。关家大院。关如水房中。关如水拿着程子风的信沉思。

    关善耕:爹,程先生的信说什么?

    关如水:子风要南下了。

    关善耕:要去哪儿呀?

    关如水:具体没说,只说南下后,落了脚,再来信相告。

    关善耕:怎么突然要走?

    关如水:也没说,不过我想,是大帅遇害的原因吧。

    关善耕:那他南下干什么呀?

    关如水:子风与民国政府中的许多要员都是过去的老友,一同起事做事,虽然中山先生已故,但程先生当时来奉,也是受孙先生之托,为国民政府的稳定而来的。所以这次回去,也一定是有原因的。

    关如水凝眉思索的目光。

    564、春日。日景。关家大院。院前账房。关善耕在帐房中算帐。张善进来。

    张善:善耕,城东的伏大姨来了,要见你。

    关善耕:伏大姨?不就还是那个伏大姨吗?

    张善:对,就是那个伏大姨。

    565、春日。日景。关家大院门前。伏大姨站在门外,胆胆怯怯地往里张望。四妹打边房里出来,到门首,忽见伏大姨。

    四妹笑喊:伏大姨!什么风吹来的?进来坐!

    伏大姨叫:我的妈呀!(撒腿便跑。)

    四妹及关家门前人看见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四妹莫名其妙地问旁边人:她跑什么?她怎么见了我连句话没说就跑哇?

    众人笑:她怕皮肉受苦!

    四妹不好意思地:怎么你们都知道这码事儿呀?

    566、春日。日景。关家大院。院前账房。

    关善耕:这伏大姨又来干啥?你没问问她吗?

    张善:问了,她只是说要见你和老爷子。不过这伏大姨冷丁来咱家,恐怕多半儿还是说媒的事儿。

    关善耕:那你领她上老爷子的屋里去,我这儿还有一点儿,也就半袋烟的功夫。

    张善:善耕,我往进让了,她不敢进。

    善耕:噢,想起来了,怕四姑娘。

    善耕与张善出来到门前,四妹正在门前张望。

    张善:伏大姨呢?

    四妹:不知道,见了我就跑了。

    善耕:见了你不跑才怪呢!

    四妹笑白善耕一眼,扭身向里面走去。

    善耕站街上望望,回身对张善:张善,她走不远,你去追她问问到底啥事。要是有正事儿,你就直接领她上老爷子屋去。告诉她别怕,四姑娘不能掐她。

    张善:好了,善耕。

    567、春日。日景。关家大院院门前。张善带浓妆艳抹的伏大姨到。

    伏大姨:没事儿?!

    张善:没事儿!有我在这儿,能让她掐着你吗?

    伏大姨:你是不知道,我现在一看见她,还觉着身上的肉疼。

    张善笑:行了,伏大姨,没事了,你放心,我保着你。不过你得该说说,该笑笑,该怎么样就怎么样,别让她看出你惧她来。要不然,这狗辇怕它的人,人欺胆小的人,你要让她看出你怕她,她没准还得欺负你。

    伏大姨:那好,我还就有这本事。

    张善:那请吧。

    伏大姨往院中看看,故做笑声:张善哪,好,进了这样的高门大院,我的这两只大脚,也就成了三寸金莲,挪不开步了。

    张善在前引路:伏大姨说哪里话,你是见过世面的人,这满城的人谁不知道你伏大姨呀。

    伏大姨一边往里走,一边左顾右盼:哟,瞧你说的,张善,我见过什么世面,也就去过几回京城,王爷府里转转,皇宫里走走,和西太后唠了几回嗑,玩玩牌,出来的时候,太后送我一把扇子,一个镯子,一个绢子。再就这几年省长家里跑跑。给省长的儿子当了个干妈,这哪算见过啥世面哪!

    张善笑道:不算不算,你要是见了康熙爷那算见了世面了。你要是给洪天王洪秀全保过媒那也算见了世面了。你要是

    伏大姨笑着拍了一拍张善:得了吧,张善,别坐着放屁横刺啦!我要是见了康熙爷,这会的伏大姨恐怕早烂成土了!我要是见着洪秀全,早给他生下一行小天王了!

    张善笑道:伏大姨,你要是遇上娄阿鼠,是不是也能生出一群小耗子?

    伏大姨掩口大笑:你个张善老油条,赶紧休了你老婆和伏大姨过几年乐呵日子吧。就你一张嘴,也差不我这一张媒婆的嘴哪儿去!

    张善:伏大姨,你今儿个上这儿是不是给自个儿说媒来了?

    伏大姨:瞎说,你家除了老爷子是闲着的,还有哪个是闲着的了?我伏大姨什么人物,也不能给人作二房吧?

    张善:你说错了,伏大姨,我们后院还有一头公驴闲着!

    伏大姨哈哈大笑:那那头母驴嫁你啦!

    568、春日。日景。关家大院。关如水房中。关如水。

    张善推门入。

    张善:老爷子,东城的伏大姨来了,就在门外。

    关如水:伏月儿呀,来了就进来吧。

    四妹入。张善出。

    四妹板脸起身:老爷子,伏大姨要是给善耕哥提亲,老爷子就别让她张嘴了。

    关如水:不张嘴?那怎么善耕就不该找媳妇啦?

    四妹赌气地:不该!

    关如水:这话说的!那是关家的大东家,没个媳妇能行吗?

    四妹:不行这么多年也都过来了!日子不照样过得挺好吗?不是没丢米没撒面吗?

    关如水:没丢米没撒面••••••是呀••••••可是,那关家也不能没个主妇哇!

    四妹:没主妇该主妇办的事儿我不也都给你办了吗?

    关如水:那是,这我知道,可你毕竟不能在关家待一辈子吧?你要是嫁了人,冷丁舍了手,谁办?

    四妹:老爷子,你怎么就知道我非嫁人哪?我在这个家哪儿不好了?我伤了风化了?我败了你关老爷子的名声了?真是的!我告诉你老爷子,我这辈子是离不开关家了,想把我嫁出去?那得等天蹋地陷,混沌的时候!

    关如水:这••••••好,我今儿个有事儿,不跟你说,哪天我跟你好好理论理论。

    四妹:理论就理论,理论你也是没理,一个大清朝都让你给掺和黄了,你还掺和出啥好事儿来呀?

    关如水:那,那大清朝是我掺和黄的吗?要真让我掺和,它还真就黄不了!

    四妹:哼,逞能!

    四妹转身进书房。

    关如水沉脸生气状。自语:也真是纳了闷儿啦,不嫁!我别不住你,我还管不住我儿子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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