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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土砖土瓦土房子里住着穿土布操土话的土人,这就是梅子生活的空间。

    梅子的娘是个裁缝,哪家要缝新衣便请了她去,管吃管喝外还算一些工钱。梅子的爹在外谋生,常年累月不回家。梅子有个舅舅,是娘在外边认识的,舅舅经常上家里来和娘拉家常。每回一来,娘便要梅子去和小伙伴玩。玩什么呢?就在屋后的竹林里过家家吧!屋后有一扇小窗,梅子玩到了小窗旁,隔着窗子往屋里一瞧,呀,床上罩着的被子怎么乱动,娘和舅舅在被子里打架呢!梅子嚷了起来。屋里的人没听见屋外的小伙伴儿却都听见了,也欢快地传呼着:呀,梅子的娘和梅子的舅舅躲在被子里打架呢!真好笑!

    小伙伴们在一起嬉戏追闹,间或相撞,都感觉到说不出的快乐。大一点儿的魁子便说:“我们过家家吧!象大人那样人压人,那才象真的。”于是女的便被统一安排在地上躺着,男的则压了上去,压了半天,都嚷道没意思。魁子也傻了,为什么大人压得那么高兴我们没意思呢?不对,女的应该趴在地上,反过来。于是女的便反了过来,还是没趣,有的干脆蹦起来玩别的去了。魁子不服气,瞅着个儿大一点儿的梅子压了上去,果然没趣,一生气,裤子一扒,两个都傻了眼。伙伴们也哄地大笑起来,两人便散开了。

    梅子在道场上晒太阳,另一个大一点儿的男孩鹏子跑过说:梅子,我帮你捉虱子吧!于是,他们两个象猴子一样爬上了树,鹏子在上面用双手扒拉着梅子的头发,扒着扒着,梅子感觉到鹏子的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,慢慢地,越往越下,越往越下,下到梅子最敏感的地方时,哈哈哈哈,那群小伙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,聚在树下大笑。梅子吓得哧溜一声滑下树来,一溜烟跑了。

    秋阳高照的时候,梅子和小伙伴们在沟渠边遇到几个比她更大的女孩,有一个女孩的娘曾为衣服的工钱和梅子的娘吵过架,她喊道:“咳,你们不是想过家家吗?我们来教你们。过家家首先要把自己嫁过去。要哭要走,一直哭一直走,走到那边山坡上的石洞里,那便是新房了。你们得闭着眼躺下去,等着你们的丈夫来接,一等要闭着眼,不能睁开。”过家家有大孩子教,一定有意思。梅子她们高兴地照着做了起来。一直哭,一直走,走到山坡上,果真有个石洞。梅子欢喜地闭着眼躺了下去,按大孩子交代的叉开腿,等着丈夫来接。好久好久,梅子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蹲了下来,梅子感觉有个软软的东西进入了自己体内,她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,那东西就走了。睁开眼,那人也不见了。

    梅子照样回家,照样玩耍,她把妈妈剪下的辫子扎在自己头上。把搓衣板儿当孩子抱在怀里,一个人在屋后竹林里哄着“孩子”睡觉。一个吹着口哨的大男孩穿过竹林,是村里的恶少华子。他一看见梅子,便停了下来。他走过来,夺过搓衣板儿,扯下辫子,恶狠狠地摔在地上,大声吼道:“你是我媳妇儿,记住,你是我媳妇儿。”然后又吹着口哨走了,留下吓傻了的梅子僵直地站在那儿

    梅子长大后怎么样我不能详细地知道,因为我迁入了都市,只听家乡人说梅子被村里的恶少闹大了肚子,没人要她。现在大约跟着一个也讨不着媳妇儿的男人凑合着过日子吧!

    写下梅子的故事时我的心是沉重的,有几次竟撩开手不愿写。梅子是我儿时的好友,象她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。有的伙伴自小爱打扮长大了竟为了一件衣服而自寻短见;有的伙伴由着男人玩弄沦为妓女还洋洋自得!如果不是当老师的父母把我管束得紧,如果不是迁入都市接受了文明的熏陶,我的结局也未见得能好到哪儿去。我写下梅子的故事,只不过是痛恨着自己的,或者说是家乡人的愚昧与无知罢了。  2003-8-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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