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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每年春天,我都会被身边的一些花呀。叶呀。草呀“吵醒”我一方面悲哀于自己日渐麻木的感官心灵,一方面感激于大自然的宽容善良。大自然从不鄙视不遗弃任何一个儿女,哪怕是腐化堕落之人。他派出风风火火的报春使者,犹如热心肠的急性子朋友,吱吱喳喳撕扯着你,叫你在庸庸碌碌的奔忙中猛然间住脚,大喝一声“哎,这不是春天了吗?”

    这些急性子朋友中,最可爱的是迎春花。

    迎春花先拿名字震你一愣,就像大幕拉开之前,斗大的剧名横亘于海报上。为了做到名副其实,迎春花在风雪弥漫的冬日便开始了跋涉。它拿细长的根到地层深处,在别人酣梦沉沉时,抖擞精神,积蓄能量。所以,即使在冬天,迎春花的身体都是绿油油的。天气稍一转暖,迎春花身上麦粒般的花苞便“哔哔剥剥”炸开来!金黄金黄的,百分之百喇叭形的花儿,似乎要在一夜之间,把春的消息吹遍寰宇。

    迎春花为了这个使命不惜屈尊纡贵。它像普通民众般遍布大地各个角落,像没有气节的小人般随处俯伏屈伸。它能在公园的花坛里手舞足蹈,也能在农夫的田垄上吹胡子瞪眼。它高举着金色的喇叭,为了更醒目动人,连叶子都想省去(迎春花的叶子只有绿豆那么大)。有人说,我们就像被天兵天将包围了,在刹那间,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。

    我觉得迎春花更像为理想而战的普通士兵。它往前冲,勇敢无畏,不怕流血,不惜牺牲。记得这样的情景:在暖日下如火如荼的金色宣言,被突然降临的大雪死死盖住了。在漫长的等待过后,冰雪消融,艳阳复生,那绿色的枝条抖落满身寒气,再一次托举起金色喇叭,漫天鸣响

    从第一朵花绽放,到最后一朵花凋零,足足有两个多月的时间。哦,迎春花,你这不折不扣的迎春的热情哟!紧随迎春花之后的是桃杏花。玉兰花。它们都是大型木本植物,往往连叶子都未及生出,便一路小跑着来了。桃杏花极为罕见的将雅和俗集于一体:论雅,形色俱佳,诗人歌咏画家青睐;论俗,房前屋后,山川田野,随处可见。中国人对桃杏花的喜爱超过世界上其他民族。诗经里有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”的诗句,其他像“红杏枝头春意闹”“沾衣欲湿杏花雨”“竹外桃花三两枝”“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”“春色满园关不住,一枝红杏出墙来”等等,简直不胜枚举。娇艳灼人,是开之时;零落断魂,是凋之状。在桃杏花身上,人们晓春——赏春——伤春,一一历经,经之弥深,感叹遂生,形于人,喻于己,就有了某种象征。我们每个人在时光列车上的演化,不就是一朵桃花的历程么?

    水灵灵的桃子和香喷喷的杏子随后弥补了花谢时的伤感,而同样急切的玉兰花,却另有一种命运。玉兰树较之于桃树杏树,称得上亭亭玉立,它的质感的光洁也当得起清秀。玉兰花,一下子从硬骨铮铮的枝头冒出来,不要任何铺垫和过渡。白得如玉,比真正的玉还要洁净光滑,比身着白纱的仙女更有风韵气度;紫得像霞,是镶了玻璃纸的迷梦般的早霞,像雾海中灯塔上钩人心魄的指向灯。在灰暗的背景上“突突”冒出的朵朵玉兰花,是叫人将信将疑的春天的眸子——太阳更亮堂,人们确信无疑时,那些没有翅膀的玉兰花便“啪哒啪哒”从枝头掉落,一片一片,掷地有声,仿佛弹奏一曲雅歌,以无人可应和为荣。不结果子,这冰清玉洁的少年,没有那份凡心。

    树若不开花,偏偏有那份激情,表达的方式便是发芽。在我身边,这跑在前面的是柳树。柳树婆娑的形态,柔软披挂的枝条,使它多了些女性气质。这女性气质的溢散,是它不开花的理由吧:不开花也魅力四射,十分迷人,哪儿用得着多此一举呢。为了消除人们对叶子的轻视,柳树在地下开始了上下求索,不懈奋斗。时令刚刚担上春节,它的发丝般的枝条便泛出绿色光泽。像憋足了劲一口气要吹胀皮球的人,柳树的腮帮子鼓得不能再鼓,然后它用足了劲,一点一点,往上面吹气。在阳光下,我们看得见,那是绿色的气,是能让每一个芽眼发酵开花的气。人们说“五九六九,隔河看柳”柳有什么可看?

    柳树有柳芽儿可看。不是花,比花别有一番情致。像贴着发丝焗一层油,上一层鹅黄嫩绿。万千的发丝垂挂成一幅画卷,那绒绒松松。密密匝匝的,刚刚出壳的小鸡般歪歪趔趔的叶芽儿,在阳光下闪烁,在和风下慢颤。像是你的心飞出去,化成那一架古筝,被春的纤指轻轻弹拨。

    韩愈写早春,道是:最是一年春好处,绝胜烟柳满皇都。在韩愈眼里,如烟似雾的柳树固然好看,可要是和另一位春的使者相比,则逊色多了。那是谁呀?且看:天街小雨润如酥,草色遥看近却无。

    在春天的排行榜上,草往往被人忽略。只有大群大群的草,葱茏茂盛,营造出绿色的海洋时,人才会被感动被震慑。通常情况下,谁又会在乎一株两株的草呢(所以“草色遥看近却无”才成为了名句)?我的记忆里却独独挺拔着一束草,和春天和希望紧紧相连的一束草。是一个思想颓废的时期,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,与外界绝了往来。我在头脑里堆叠忧伤堆叠愁苦,直到堆叠出一个冰天雪地,寒气凛然的冬。我不能断定自己有无迈向深渊的勇气,所以,吃饭时还是走向厨房。我端着饭碗出来时,猛然瞥见房台的石缝里,不知何时,燃起一束绿!那是很普通的一种草,我们那儿叫蓑草,夏秋时节常常割来喂牛的。它倔强地挤在石缝里,绿得叫人眼睛作疼。我看了好久,那天夜里写下一首名为春的小诗。

    “哎,这不是活着了吗?”

    这是那首不算成熟的小诗的最末一句,比白居易的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”更多了几分生命的坚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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