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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随即而来的是,“嘭!”,剧烈的碰撞声。就在他的眼前,一辆突然冲驶过来的黑色商务车,将抱着孩子的女人冲飞向天空。原本是母亲牵着女儿上学的幸福画面,就随着这巨大的撞击,裂了,碎了,他的眼球安静地播放着她们缓缓从天空中落下的场景,如同慢动作,撕裂般的悲伤被无情地拉长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
    “蕙兰!小芊!”他当时就慌了,大吼着妻子和女儿的名字,冲向她们,却没能赶得及。那辆黑色商务车疾驰而去,留下那对母女就这样倒在血泊中。

    “蕙兰……”他双腿一软,跪在了地上,最后几乎是爬到那对母女的尸体面前,双手颤抖地拂过女人那张血肉模糊的脸,绝望地将她搂在怀中,眼眶忍不住就红了:“蕙兰,你别吓我啊?”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相信,她们就这样片刻间在自己的面前离开了人世,而且还是以这么凄惨的姿态。

    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噩梦,眼前这悲惨的一切都是假的,只要他从这个噩梦一觉醒来,这个女人还会围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一碗清粥,对他微笑。

    “怎么会这样子,为什么会这样……”生性刚强的他哭了,哭得是那么的无助。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着这具冰凉的尸体,却还是感受到她在他的怀里,一步一步地变得冰冷和僵硬,无力回天。

    滴答,滴答。不知何时,天空下起了雨。

    好似云朵上面真的住着神仙,感受到了他的悲伤,所以也跟着落下眼泪。

    然而,冷酷的现实永远都不会给任何人怜悯,黄泉的胸前被亲人的鲜血所染红,哗啦啦的大雨浸湿了他的白衬衫,不断地冲洗他脸上的泪水,小女孩的尸体支离破碎,鲜红的血液顺着雨水淌到他的脚边,就像个破烂娃娃。生平第一次,黄泉感到如此的无助。他丝毫不顾自己被瓢泼大雨淋湿的身体,双手不断努力地要将那些烂掉的血肉聚集在一起,双唇颤动着呢喃:“不要死……你们不要死……不,不要离开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要!!”

    弥漫着灰色烟雨的街上,响彻他的哀嚎。

    他就这样怀抱着这对面目全非的母子坐在大雨之中哭泣不止,直到警察的车灯像道鲜血般扫过他的身躯,强行将精神崩溃的他拉回警局,并喂下一杯热水和几颗药。

    可他还是发了一场高烧。

    两天之后,他的病好了,可是逝去的人,却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    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,夺走了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,也是最爱的人。他的家变得空荡荡的,每当在深深的夜里,陪伴他的,只有无尽的思念和哀痛……为什么,世事竟会无常到如此残忍的地步。

    蕙兰,你可知道,我多想与你一同度完此生?

    想起这些旧事,黄泉的眼中再次盈满热泪,照片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。他痛苦地仰起头,因鼻孔堵塞而无声地张嘴呼吸,眨眨眼睛想让眼中的泪水干掉,却还是流了一脸。时间过去了那么久,他的心中还是没有放下她们。尽管仕途一路高升,尽管他此时身居重位,却依旧无法摆脱深夜里的孤苦。

    痛失亲人,是黄泉此生无法愈合的伤口。

    他放任胸中的悲伤随着眼泪流淌两秒,最后默默地用袖子擦去,因为他不想让别人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眼圈发红。当他终于将情绪镇定下来的时候,时间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好久,手机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。熬了一宿的夜,他顿觉口中干燥灼热,渴得好似暴晒在太阳底下的沙漠,便习惯性地把手伸向腰间去取水壶,却拿了个空。再低头看向营地,这才看见水壶被落在火堆旁边忘记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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